烙印 ---我的印度北部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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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乐手



和爸爸来祭祀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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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尽，我才把目光从点点烛光的恒河里收回，要不是我猛然想起一件事，我还想呆在河边多坐一会儿。

我猛然想起的是，很多攻略书提醒游客祭祀之后不要再在河岸停留或一个人在巷道行走，尤其是男人，很不安全。

究其原因和迦利女神有关。

据说在瓦拉纳西，有很多迦利女神的极端信徒，会友善的和路人搭讪，然后伺机杀死他们，以人祭来拜祭这位女神。因为女神不喜欢女人所以受害者都是男性。虽然印度政府早已禁止这种残忍的行为，但在古老的瓦拉纳西，一些古老的传统和行为似乎很难改变，这也正是为什么今天的瓦拉纳西每年仍然有几十名游客失踪的缘由。

想到这些令我不寒而栗，我加快步子追赶前面的人流。“你是中国人吗？”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在我耳边问我，我心头一惊，不过很快平静。原来是一个热情健谈的女孩和三个日本人准备去吃夜宵，见我像是中国人，过来和我打招呼。这座小城怎么那么多中国人。我不禁感慨。“我们去吃夜宵 一起去吧！”女孩发出邀请。正好我也没吃晚饭，想和她们一起去，但我看到有三个日本人，本能的反感让我对她说“不去了，太晚了”。

“这三个日本人对中国有感情的，我们也是刚认识不久，一起去吧”女孩猜出了我不想去的原因。

大家一起来到一家有名的印度餐厅，AA制的点了自己喜欢的。这个女孩来自成都，她告诉我在瓦拉纳西已经住了20多天，简直太喜欢这里，还打算在这里呆2个月。我被她的话惊得目瞪口呆。“你喜欢这里什么呢？粪便肆意的街道？肮脏不堪的河水还是每天连绵不断的尸烟？”

她要笑喷了“你一定是才来这里吧 我刚来时也是这样，住久了你就会知道”。

这时，邻座的3个和她认识的朋友也过来和我们搭讪，他们中一个男生来自中国香港，一个女孩来自中国台湾还有一个是巴西男孩。我同样的话问他们，那个台湾女孩说，她也很喜欢这里，已经来了八天了 还没计划什么时候走。

这是夜宵后在各自要回旅馆睡觉前我给拍的，可惜让一个印度路人给我们的合影拍虚了。

从左往右国籍依次是：日本、日本、中国（女）、中国台湾（女）、日本、中国香港、巴西

三种不同地区的中国人，使用的是不一样的护照 ：台湾 中国大陆和香港

我真的在日后一天里试图寻找和发现这两个女孩对这座城市的那份喜欢，但我始终无法体会，可能是我心中没有信仰亦或自己趣味浅俗？

尽管我不热爱这座城市，甚至都曾后悔为什么没有买当天火车票离开，但在日后回忆自己的旅途时，瓦拉纳西是那么深深记刻在脑海，挥之不去。我甚至都能忘记在首都德里的行程，而在瓦拉纳西，香蕉叶当餐盘的浪漫，大学门口奶昔的滋味以及恒河水被日出染成通红的羞涩，直到离开那座城市的现在，我还是能无数次的想起。

有时候，不爱，也能那么纯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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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拉纳西到阿格拉

说是这次旅行住的最贵的房间（400RS一晚），可除了能有一扇小窗看到恒河自南向北流淌的河水之外，我没有再觉得ALKE的这一晚有什么更好的地方。不到五点钟醒来时，地板上的几只蛇纹昆虫还跳到桌子上给我请安。
我快速的冲凉洗漱，来到了旅馆的露台。几个约好的中国人还没有来，我独自凭栏而坐，望着晨曦中渐渐清晰的河水、停泊的小船和不远处依旧浓烟袅袅的焚尸台，我不知道，在我临它几百米而睡的六小时的时间里，又有多少根木材被化作轻烟，又有多少具尸体被烧为灰烬....

昨天约好的人陆续来了，没想到的是一下子竟然有15个中国人。这么庞大的一个中国背包团队走在一起，可能在瓦拉纳西城都是前所未有的吧。

来到台阶码头，已经有很多船停在那里。一看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所有的船主都涌了上来，将我们15人团团包围。在如此多英语流利的同胞面前，我只能静静的躲在一角，让他们与船主讨价还价。从每人150RS一小时，到100RS一小时，再到最终每人150RS二小时，从来没有过讨价像这次那么有主动权。最后得手的船主邀我们上船时，我看到其他的船主流露出无比的妒忌和羡慕。我们的船是第一个开出码头，已经上了别的船的两个老外，看到自己的船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坐满，拿起背包跳过来就上了我们的船。雾霭中我没有看清那个船主的脸，没有赢得这笔15人的大生意还失掉了属于自己的2个客人，他的脸色一定不好，无奈的他也许只能怨艾湿婆神没有给他福祉。

恒河发源于喜马拉雅山，全程2510公里，从印度北部高原顺势南下，一路蜿蜒流入孟加拉湾。恒河水在瓦拉纳西的一个有些违背自然规律的由南向北的转弯，在印度人看来，只能用神迹解释。因此恒河水被赋予了很多的神奇，她可以洗去前世今生的罪孽；也可以超度往生亡灵。

正因此，每一天的早晨，恒河边就会有很多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印度人来这里沐浴，也会有很多濒临死亡的老人从各地到这里等死，还有一个个逝者，被抬到这里让灵魂升天。

天微微亮起，船沿着恒河向北缓缓的驶进，一座座风残古老的庙宇屋舍真切的矗立在岸边，时而笔齐，时而错落。

船来到昨晚祭祀的地方，我看到岸边已经聚满了前来沐浴的人，男女老幼无一不宽衣解带，从台阶走到河中，撩起水洗浴全身。肮脏的河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下河的热情。这边用肥皂将身体打满了泡沫，那么就用手掬一捧河水一饮而尽。曾经在国内看到一篇报道，说恒河的水中细菌含量超过了每100毫升150万个，超过了正常标准的3000倍。尽管这样，在这个如此感性的国度里，竟也奇怪很少听说沐浴的印度人有什么不健康。圣河的名噪吸引来那么多的外国游客，我却没有看到一个人和印度人那样进入水中沐浴。最多，就是我们一起来的几个男女，把脚浸在恒河亲近一下圣水。而我，连这样的浅探都没曾试过。不是我不敬重恒河，我怕脚上的鸡眼带给它更多的病菌。

很多远道而来的人，沐浴之后会带着瓶子装满河水，他们要把恒河之水带回遥远的家乡，用它祭天拜地，沐洒家人。

无论恒河的水里有多少骨灰，有多少细菌，有多少污渍，有多少唾液，在印度人看来，那圣洁的河水都是信仰，会给他们重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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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上孕漾出一抹红晕，接着，温弱的太阳慢慢抬起了头。我们的船顺着水流的方向一路向前，所有的同胞都拿出相机，拍摄这传说里最美的恒河晨光。我自卑的发现，在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体积硕大、价值不菲的单反相机，令我手里褪了漆的卡片机成了大家嗤笑的把柄：“赶紧扔恒河吧，回去买个单反！”

圆圆的太阳定格在被它然成红色的恒河水上。这一刻，我相信，任何一个可以曝光的相机无论贵贱，都能摄印出日出完美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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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下面这张日出的照片是不是很美？可是这却是心酸的一幕。左边的男子正在将自己死去的孩子抛落进恒河，因为孩子不能火葬。我们猜不准这孩子要在河里飘多久才能顺着河水流进孟加拉湾、流进大海，但我宁愿相信，在孩子抛进恒河的那一瞬间，他的灵魂已经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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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来越多载着游客的船驶进恒河的水中，这时看到，在河岸上，一些晨起的男人，三五成群的蹲在河岸，背对着恒河大便。身体里最白的部分暴露在人们视野里，船上的人先是一惊，接着是拿起相机调好焦距。那些被构图被取景的人无所顾忌的继续做着自己最畅快淋漓的事，甚至都懒得向游客抛个白眼，看来他们早已习惯方便时被人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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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小时的水游，船来到了昨天去过的焚尸台。隔水相望，台上的浓浓烟雾，分不清哪些是雾霭哪些是尸烟。船上的同胞想下船去焚尸台看看，所有的人都下了船，我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重上葬台。有了大队伍的壮胆，我也没了昨天的紧张。焚尸台上，共四个焚位，两具尸体刚刚被烧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尸油味道。骨灰和未烧尽的一大块分辨不清是什么部位的白骨，一起被投撒进恒河。另外两个焚位上，刚刚铺满木材待烧。死者的家属们在台下一旁没有任何的悲恸，他们或聊着天，或喝着茶，好似在办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生命的离去怎能在这里如此不足挂齿？原来，在印度教中，死亡只是去往下一世的开始，而逝者能在恒河烟灰飞灭，也是令人羡慕和高兴的事。

并非所有的印度人都能死后在这里火葬，孕妇、小孩、苦行的萨度、和被蛇咬死的人是不能火葬的。这些不能火葬的尸体，会用白色的布包裹着直接扔进恒河，所以，在恒河里也常常能看到漂着散开白布的尸体。幸好，我坐着船上的一路没有看到。

从焚尸台看完正欲下来，一个人过来和我们要钱，我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一起来的一个中国女孩给我翻译，他要我们每个人捐助100RS,说是很多千方百计赶到这里的弥留之际的老人，有很多死去买不起木材，希望我们能捐一点钱帮助这些穷苦的灵魂。

100RS太多，我们每个人给了他10RS，离开了焚尸台。

重新回到旅店，同游的同胞已经变得熟稔。大家有说有笑的聊起了生与死。是的，也只有在瓦拉纳西，谈论生与死的话题是这般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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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接下来都有各自的安排，中午时分，15个中国人各奔前程。我和2个安徽，2个上海和2个广东人一路，打算用下午的时间去一下佛教的发源地鹿野苑。

走过一个卖Papar的路摊，2个安徽人告诉我们这里的Papar很好吃。我们一人要了一份。从昨天开始，我的肚子隐约有些不太舒服，所以我不敢再要那些古怪的酱料，只要了2张干饼，却发现也一样好吃。那两个上海男人不敢吃街边的东西，俩人去找看起来干净的饭馆，找了一圈都没有满意的吃食，只能又回来在大家的怂恿下也买了二份，浓浓的咖喱香味将俩人俘虏，之后我们在路摊不管吃什么，他俩都积极的响应。

10RS(约1.5元)的Papar足以让我们填饱肚子，只要你的肠胃够好，在印度，有太多廉价的小吃令你垂涎。

鹿野苑距离瓦拉纳西城10公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满街的TUTU车。我们在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场和一个男人小便的露天池台前和停在这里的几辆TUTU车司机谈价。

早已习惯了狮子大张口的我们，简单易行的直接参考攻略将我们接受的价格报给了他们。人多力量大，两辆车往返最终每辆二百五成交（每人约10元人民币）。

两辆“二百五”穿过人潮涌动的街市，驶入郊野。凹凸不平的土路让我们每分每秒都要用双手牢牢的抓紧车上的扶手。似乎一不留神就会被颠簸出车外。远处的青山绿树被一路飞扬的灰土隐藏，我们时时握紧的双手还要不时腾出一只，捂住嘴巴和鼻孔遮挡被疾驶而过的车扬起的灰沫。

就这样漫长的过了半个多小时。在一个像市郊公园的地方，车终于停下。司机指着“市郊公园”的门口告诉我们，这里就是鹿野苑。

鹿野苑，是佛教在古印度的四大圣地之一。它是释迦牟尼成佛后初转法轮之处，也正是在这里，佛教被传播开来。中国唐朝高僧玄奘曾于公元7世纪来到过鹿野苑，见证了鹿野苑当时的“鹿野伽蓝，区界八分，连垣周堵，层轩重阁”的盛景。

鹿野苑的所有建筑曾遭土耳其穆斯林的劫掠，苑内建筑被破坏殆尽。我们走进看到的鹿野苑，已经是一片残垣，但答枚克佛塔却在废墟中保存至今。蓝天丽日下，很像去过的泰国阿育他亚。

鹿野苑里有一颗菩提树，坐在浓密的树荫下纳凉，翻看介绍鹿野苑的书，才知道这颗大树竟是从中华佛寺折枝移植而来。

难得在瓦拉纳西有这样一块干净葱茏的苑园，我们在里面逛了很久，在一个角落还看到圈养在围墙里的野鹿。看到四处觅食的小鹿才觉得“鹿野苑”真正的名副其实。

从鹿野苑临走时，我请了两尊释迦摩尼。打算放在我的新房子供奉，虽然尚不知道我的新家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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